【昊欢/西涯侠】药

“哥，该喝药了。”

秦双端着药碗进屋时，秦欢正站在窗前出神。元教地处一片苍秀青山间，风景如画，秦欢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片青翠竹林，清风过去，萧萧之声不绝于耳。

他与岳昊曾就在这样的竹林中切磋练剑。

“哥，该喝药了。”

秦双提了嗓音，又唤秦欢一声。
秦欢回过神，朝秦双点了点头，接过碗，一饮而尽。

彼时他在苍穹做卧底时，也是受过伤的。

当时他在与岳昊清剿山贼的任务中中了毒针，岳昊虽赶在一炷香内为他解了毒，然毒性刚猛，又一路颠簸，五脏六腑过了毒，身体多少有些损害。秦欢并不在意，只说休养数日自然会好全。岳昊却执意要找祛毒滋养的草药调理。然煎药这事不能让人发现，岳昊便亲自跑了趟药铺，一字不漏记下老板叮嘱的煎药步骤及要点，转头便钻进废弃的灶房，偷偷摸摸把药煎好了，又偷偷摸摸赶紧端去秦欢住处，期间兵荒马乱乌七八糟之事暂且不谈。

但其实煎得不好。

药稠了三分。是火候太过，水留得太少所致。

但不见丝毫残渣剩梗。显然是仔细滤过。

秦欢不由生出些感动，抬头看向岳昊。后者还有些喘，脸上抹了灰，估计擦过脸，让汗渍抹开一道脏，像好端端一幅隽美的山水画被人横冲直撞划拉了一笔。

秦欢不厚道的想笑，忙低头掩饰了去。

岳昊兴冲冲将青瓷碗儿递给秦欢，眼睛晶亮，一面催：“快趁热喝，凉了效果就不好了。”

倒好像让人喝的不是药，而是他亲手烧的菜，等人品评称赞一样。

秦欢还没接过碗，一股浓稠粘腻的味道便先糊了他一脸。

岳昊见秦欢皱眉，以为是怕苦，忙哄说：“良药苦口，师弟忍耐一下。我先担心你受不了苦，往里面加了糖，应该能压一压味。”

秦欢眉毛一抖。

药里加...糖？

岳昊没悟出他表情的意思，还给秦欢一个安心的笑，仍一脸期待望着他。

罢了。秦欢想，他本就一片好心，为此多番折腾还烫了手，横竖我都该承他的情。

他接过药碗，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。

顿时口舌喉咙里全是又苦又腻又甜又粘的怪异味道。

着实反胃。

秦欢捂住口逼回反呕感，眉毛也拧得有气无力。

我的味觉差不多是废了。秦欢木木地想。

岳昊还很惊讶：“师弟，这药有这么苦？”

秦欢欲言又止，但想到后面还有好几服药，头皮发麻。

“师兄以后不要往药里加糖了…我不怕苦。”

岳昊终于反应过来：“很难喝？”

说罢拿起秦欢喝剩的碗，尝了，惊呼：“这什么味！”

又责备看向秦欢：“这么难喝你怎么不说？还全喝了？”

“其实也没那么难以下咽，再说是师兄你一片心意…”

岳昊叹一声，拿他没辙。又见秦欢还恍恍然望着他欲说还休，纳闷：“师弟，你有话想说么？”

秦欢看看岳昊，又看看旁边药碗，又看看岳昊，嘴唇动了动：“那…是我喝过的…”

岳昊微愣，而后一摆手，毫不介意：“这有什么。大丈夫不拘小节，何况你我之间，不分彼此。”

秦欢心想可这也太亲密了些，而且你不是洁癖么？

岳昊径自转身倒了盏茶递与秦欢，很是自责，又有些羞：“原来药里加了糖是这种味道，我原先不晓得，害你平白遭罪，下回不会了。你漱个口冲下味儿。”

秦欢接过茶杯，看着他脸上还留着的灰，勾勾嘴角，笑道：“先关心自己罢，师兄。”

………

“哥？哥？”

秦欢回过神，见秦双正纳闷地看看他，又看看碗，一脸纳闷。

“这药很苦么？我看你眉毛都皱起来了，你不是一贯不怕苦么？我还叫下人加了甘草呢。”

是啊，他从不怕苦，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感到苦了。

明明是极普通的药，秦双还放了甘草，他却觉得苦得喉舌都僵麻了，那股苦味就像钻进了他的舌头，怎么也散不了…

原来是没了岳昊，

他才觉得苦。

-fin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