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昊欢/西涯侠】余欢

“师弟。”

岳昊唤他一声，那人便回过头来。目光隔着山云烟草望过来，如同从雨雪川水里捞出来似的。背后缺月新竹，青丝红缎飞扬，披了满身星光。

“师兄，有事么？”

韩欢应道，声音温温静静，像也在水里洗过，滑进岳昊耳朵。

岳昊举起手上提的一对酒，晃了晃，碰声珰然，在脸颊撞出星点儿酒窝：“找你喝酒。”

二人对坐而饮，扯林间虫鸟为音，天上星斗作律，琐话下酒。岳昊向韩欢讲苍穹后山那三十七棵富贵竹，讲他十六岁一人一剑荡平魈山四十七贼匪，讲他爹养了好久的虎刺梅被一条癞皮犬吃了。韩欢间或插一句，斟一杯酒，有一茬没一茬地听。

讲到军师单雨，岳昊搁盏一怒，酒水倾大半，把眉毛皱得耸天立地，好不愤然：“一定又是军师从中作怪，我爹才会以为你是内奸。我知你委屈，你放心，我一定还你清白。”

韩欢心知岳大少主一根筋还缺心眼，懒得搭茬。岳昊当他是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，心疼得那叫一个意切情真。

回想韩欢睡时有人靠近过度的反应。一如当初的戒备心，缺乏安全感的表现。

“师弟，有我在，别怕。”

岳昊柔声低语，字字坚定。烛火下的目光温暖而真实。韩欢抬眸去看，视线交错那一刻只觉天地间无风也无竹。

良久，才低低地应：“我信你，师兄。”

——我信你待我如手足，护我如血肉，也信你字字铿锵以心相交。

岳昊欢喜一笑，执起韩欢的手，将食指拇指弯成一个圆圈，又蜷了自己的手指与之一撞，碰杯一般：“那便说好了。师弟，有我在，没人敢伤害你！”

任家国天下，红尘三丈，他此生所求，唯身边人矣。

——但从一开始，与你承誓的便是韩欢，不是我。

——你一片赤诚，连肉带血的把真心剖了给我，我秦欢注定对不住你。

只盼就此到老，永无离分。